听完赵清的叙述，饶是姜药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，脸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。
“诞生了‘领域’，还形成了‘法则’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浑浊的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，“这已经不是灾祸级了，这是……‘君王’雏形。”
他没有再多问，而是转向姜琴，语气柔和了许多：“丫头，你记住。在外面，受了什么委屈，解决不了的麻烦，就跟爷爷说。圣武院的院长，也得卖我这张老脸几分薄面。谁敢拿我的孙女不当回事，我让他这辈子都离不开药罐子。”
这番话说的霸气无比，却又透着浓浓的溺爱。
姜琴眼圈微红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安抚完孙女，姜药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赵清：“你，过来。”
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。
赵清依言坐下，姜药的手指闪电般搭在了他的手腕上。
“哼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。”只一瞬间，姜药就松开了手，语气中带着几分训斥，“意志力凝练如钢，是好事。但拿自己的意志去硬撼一方天地法则，跟拿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？要不是你跑得快，现在已经是个白痴了。”
赵清苦笑一声，无言以对。
“你们的伤，不单是精神上的创伤，还沾染了那东西的一丝‘法则’气息，寻常的治疗手段没用，反而会滋养它。”姜药站起身，走向里屋，“我去配药，你们在这里等着。”
茶室里只剩下赵清和姜琴两人。
姜琴正在用姜药留下的特制茶水，慢慢调理着受损的精神海，而赵清却有些坐立不安。那股地狱般的景象和“君王雏形”四个字，像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，让他喘不过气。
他起身走出茶室，想在院子里透透气。
这处庭院很大，后院更是别有洞天，一片开阔的草坪，远处还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。
赵清漫无目的地走着，脑子里乱成一团。核武清洗，君王雏形，江北的未来……一个个沉重的词汇，让他几乎要被压垮。
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，眼角的余光，忽然瞥见了竹林前的一道身影。
那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灰色练功服的男人，看上去二十岁不到的年纪，他正拿着一把大剪刀，一丝不苟地修剪着一株造型奇特的盆景。
他的动作很慢，很专注，仿佛那盆景就是他的整个世界。
就是这样一道再普通不过的身影，却让赵清如遭雷击，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！
他脸上的血色“唰”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，双眼瞪得滚圆，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的侧脸，嘴唇无声地开合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熟悉！
太熟悉了！
那身形，那轮廓，那股即便是在做着最寻常小事时，也无法掩饰的、渊渟岳峙般的气度！
这道身影，已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，是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、如同神明般的烙印！
似乎是感觉到了这股灼热得近乎失态的注视，正在修剪枝叶的男人动作一顿，缓缓地回过头来。
他的相貌很普通，是那种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，眼神平静而温和，像一潭古井，不起丝毫波澜。
他看向不远处的赵清，看着他笔挺的少将军装和那张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的脸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
不知为何，他觉得眼前这个军官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眼熟，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，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
就在这片刻的对视中，赵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，用一种近乎梦呓的、带着无尽崇敬与狂热的语气，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。
“周……将军？”
那个被称为“周进”的男人闻言，眉头微蹙，显得更加困惑了。
赵清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，他的思绪已经彻底被拉回到了半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噩梦之中！
“真的是您！周将军！”他向前抢了两步，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，“半年前，东部第三战区，‘龙坠’深渊！那架载着三百名伤员坠落的‘雷神’运输机……是您！是您单手把它从万丈深渊里捞了上来！”
那一幕，他永生难忘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