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福尚温的血迹在向平指尖凝结,那两个血字“皇城”如烙印般刻入他心底。
“皇城”二字所指为何?是皇城司?还是皇城内的某位权贵?
向平不敢多作停留,这般惨状若被官府发现,自己必会成为嫌疑。他迅速环顾屋内,发现书案上散落着几张纸,其中一张纸上有着刚刚完成不久的狼头图样,墨迹尚未完全干透。
“想必是李福拼尽最后力气画下的。”向平轻叹一声,迅速将图样收入怀中,随后将李福的尸体小心平放,合上其双眼。
“李兄,待我查明真相,定会为你讨回公道。”
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向平面色一变,知道必定是皇城司的人去而复返。他二话不说,纵身一跃,从窗口翻出,消失在夜色中。
不多时,几名黑衣人重新闯入李福宅中,见尸体仍在,屋内却空无一人,为首之人顿时勃然大怒:“必是有人捷足先登!搜!彻底搜查这屋子,确认那图样是否还在!”
一众黑衣人如野狗般在屋内翻箱倒柜,很快便有人禀报:“大人,没有找到狼头图样。”
为首者眼中杀机闪现:“分头追!不惜一切代价,务必在天亮前找到闯入者!”
黑衣人们很快分散,消失在各条小巷,犹如黑夜中的猎犬,开始了无声的追捕。
向平凭借着对城中地形的熟悉,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穿行。他深知自己被卷入一场远超想象的危险境地——李福的死,必定与“皇城”二字有关;而那狼头图样,更是有人不惜杀人灭口也要得到的东西。
循着记忆中的路线,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一处不起眼的院落。这是麒麟大酒楼在城中的一处秘密联络点,平日里只有金娘知晓。
“咚、咚、咚咚、咚”——他用特定的节奏轻叩院门。
片刻后,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院内传来:“谁?”
“深夜访友。”向平低声道出暗语。
院门悄然打开,金娘一袭素衣,手持短刀,警惕地望着门外。见是向平,她稍稍放松,但见他神色凝重,衣襟上还有些许血迹,立刻明白发生了非同寻常之事。
“掌柜的,出什么事了?”
“李福遇害,凶手应是皇城司的人,我从他手中得到了狼头图样,但恐怕被人发现了行踪。”向平语速极快,“立刻派人通知小山子,告诉他宝华寺的行动照常,但要加倍小心。另外,将李福举家送出城去,送往涿州我们的产业中,若有人问起,就说是去探亲了。”
金娘眼中闪过一丝悲痛,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:“掌柜的放心,我这就去安排。您要去哪儿?”
“我必须尽快脱身,这里已不安全。”向平思索片刻,“我先去一趟城南的老裁缝那里,随后便往江南去,那边有祖父昔年的故交,或能找到些线索。你和小山子按计划行事,万事小心,三日后在含光寺旁的茶楼见。”
金娘点头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转身进屋取出一个小包袱:“这是备用的银钱和干粮,掌柜的带上。”
向平接过包袱,正欲离去,却听金娘又道:“据说鬼涧愁三日前在江南一带出现,若掌柜的此去江南,倒是可以一探究竟。”
向平眉头一挑:“可有确切消息?他在江南做什么?”
“据说与一个自称‘落日游商’的组织有所往来,具体所为何事,尚不清楚。”
“落日游商……”向平喃喃自语,这个名字似曾相识,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听闻。
他摇摇头,将这疑问暂且搁置:“好,我知道了。若城中有变,你便去徐州寻何通,他若回来了,自会接应你。”
“是,掌柜的保重。”
二人匆匆作别,向平再次融入黑暗之中。就在他离开不到半个时辰,一队身着官服的衙役已经围住了那座小院,领头的正是那名面容阴鸷的绯袍官员,他冷冷地下令道:“搜!”
与此同时,城南一处不起眼的裁缝铺内,一盏微弱的油灯亮起。
年过六旬的老裁缝裴福生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,他警觉地取过藏在枕下的短刀,来到门前:“谁?”
“老裴,是我,向平。”
裴福生闻言,如释重负,忙打开门,将向平迎入屋内。
“向公子深夜造访,必有要事。〞老裁缝的目光落在向平衣袖上的血迹上,但并未多问。
“李福被害,我恐怕已被盯上。”向平简短地解释道,“需要您帮我改换容貌,再弄套官差的衣服。”
老裁缝闻言,眉头紧锁:“情况如此严重?好,我这就去准备。”
不多时,向平的形象已经焕然一新——他剃去了长发,戴上假发髻,脸上贴了几块疤痕,再配上官差的服饰,与原来判若两人。
“多谢老裴。”向平拱手道谢。
“不必客气,这些年若非你祖父和你照拂,老朽早已不在人世。”裴福生叹道,随后递给向平一个小布包,“这是我特制的几味药,遇水即化,可解百毒,公子路上小心。”
向平郑重收下,正欲告辞,裴福生又道:“公子,老朽有一言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