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到了……”柳如烟眉头紧皱，指尖悄然凝结灵印，“这不是自然之声，是魂音幻引之术。”
“魂音幻引？”苏瑾警觉地扫视四周。
“冥界中极为罕见的一种控魂音波，源自‘哀魂’术。”柳如烟语气凝重，“它能渗入你的内心深处，用你最渴望、最痛苦的回忆诱导你沉沦。”
苏小小脸色微变：“我们身上有定魂丹……”
“定魂丹只能防护心神不被瞬间迷乱，但若长时间受其影响，仍会被一点一点侵蚀。”柳如烟咬牙道，“我们要尽快找到声音的源头，切断其影响。”
林大宝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内心深处莫名涌起的某种情绪。他清楚，梦境之湖的危险不仅在于环境，更在于对心的试炼。
“走，我们继续前进。”他说道，“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，揭开这里的真相。”
四人加快脚步，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而去。
可那低沉的吟唱，却在他们耳边越来越近，越来越真，仿佛就唱在他们的心头。
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更深处，一座沉睡的血色王座，正在歌声中缓缓苏醒。
梦境之湖的幻中界，水波凝空，虚实交错。
林大宝四人沿着水晶般的通道前行，那低沉的吟唱仍未停歇，像是一曲没有尽头的挽歌，时而婉转，时而哀伤，恍若在每个人心头轻轻拨弦。
“越来越近了。”苏瑾低声道，警惕地看向四周。
“大家小心。”柳如烟皱眉开口，神识已暗中外放，严防任何异动。
忽然，空气微变，一股带着湿意的轻风悄然而起。
下一刻，四周忽然一暗。
从天而降的，不是黑夜，而是一片浓雾，如海潮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。
“是幻术！”柳如烟立刻做出判断，手中灵光闪动，十指飞速结印，“结界——开！”
“嘭！”
在迷雾蔓延的瞬间，一道由淡金色灵纹交织而成的结界将四人团团护住。雾气在外围翻涌，却无法渗透分毫。
“这雾……能直接影响心神。”林大宝皱眉道，感受到一股试图诱导他陷入幻梦的力量被结界抵御。
“果然不简单。”苏小小轻轻呼了口气，望向雾中不定的影子。
迷雾中，脚步声渐近。
“嗒……嗒……嗒……”
雾气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，衣袂如烟，长发飘飘，一身淡灰轻纱裹体，肤若雪，眸似雾，恍若一幅梦中幻影。
女子站定，微微一笑，看向柳如烟，语声轻柔，却透着诡异的清明与冷傲：“有趣，居然有人能在我的迷雾之下保持清醒，还能稳稳地挡下，已数百年未见。”
柳如烟目光沉定，踏出一步，喝问道：“你是谁？为何出现在这片幻域？你精通幻术，身上却无冥气，究竟是何来历？”
女子微笑，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：“他人皆称我为——雾之女神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
柳如烟神色猛然一变，眼中爆发出罕见的激动之色。
“你是……那个传说中，百年前以一人之力覆灭南域幻灵宗的绝世强者？掌控‘梦雾术’与‘心渊幻引’之力，被誉为幻术之巅的那位？”
女子微笑未语，算作默认。
林大宝见柳如烟失态，疑问道：“你认识她？”
柳如烟紧握长剑，强自压下情绪：“她是我的目标……从我初修幻术起，就立志要超越之人。她的幻术之名，贯穿整个大陆三百年，没人知道她是生是死。没想到竟会在梦境之湖中出现！”
“看来，你是我潜藏在这一界中久违的欣赏者。”雾之女神缓缓转身，身影宛如雾中神只般空灵，“但幻术，从不靠仰慕来继承，而是靠——超越。”
柳如烟目光灼灼，毫不犹豫地迈步而出，语气决绝：“前辈若真是雾之女神，还请与我一战！若我能破你幻术，是否能得你传承？”
雾之女神轻笑，声音如雾气缠绕：“世人觊觎我幻术者众多，你是第一个让我有兴趣亲自考量的人。”
她抬手一挥，迷雾如潮水般在空中聚拢成一方雾台。
“入我雾台，以心识为引，破幻而胜，我便将我的传承……赠予你。”
柳如烟不语，已然飞身而入。
林大宝等人顿时欲跟，却被无形之力阻挡在外。
“这是幻境比试的规则。”苏小小皱眉道，“外力无法介入。”
“我们只能在外守护。”林大宝凝神望着雾台，玄炎已悄然在指尖流转，若有异动，随时出手。
—
雾台之中。
柳如烟落地的刹那，四周瞬间被无尽浓雾吞没。
她睁眼一望，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花海之中，父母安坐厅堂，童年回忆尽数浮现，温暖又真实。
“幻象……”她低声一哼，指尖轻点眉心，一道清光涌现，破开虚妄。
花海碎裂，眼前景色再变，成了她最痛苦的一幕——师门被毁，她孤身逃亡，师尊伏尸于血泊之中，耳边还回荡着那句“如烟，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……”
柳如烟面色苍白，眸中几欲溢出泪水，却猛然咬舌清醒。
“你以愿望与痛苦轮番施压，试图让我魂裂？”她怒喝。
“你心意坚定，倒是个好苗子。”雾之女神的声音在四周回荡，“但你能挡几轮？”
幻境继续变幻，每一次都更加真实、更加动摇人心。
柳如烟双目泛白，魂识几近崩裂，却始终坚持以净魂之法守护心念。
终于，在最后一波幻象崩塌后，四周陷入短暂寂静。
半空中，雾之女神缓缓现身，面上浮现一抹欣赏：“你破了我的‘七念幻渊’，可成我传承。”
柳如烟气喘如牛，冷汗湿透后背，额间血丝斑斑，却站得笔直：“谢前辈赐机。”
雾之女神伸手一指，一道幽蓝色的幻光从她眉心浮现，凝为一粒雾珠，缓缓飘至柳如烟面前。
“此珠为我魂念所凝，内含我毕生幻术精要，你得之，可感我术，窥我思。愿你，能比我走得更远。”
柳如烟接过雾珠，郑重一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