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唐刃便从高巡那处回到营房,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进入自个儿房内,便见孔衡冒冒失失地跑了出来,差点与他撞上。
他本不欲开口,可孔衡停下向他行礼之时,脸上的色儿还没退,看向他的目光闪躲之中又带着艳羡。
只这一眼,唐刃便将脸拉了下来,虽说他平时也是这副冷言冷语的模样,可此刻却能让孔衡更加认知到他真正冷着脸时是什么模样。
孔衡只觉得脖颈仿佛有丝丝凉气掠夺,再不跑,恐怕小命休矣。
他当下未有丝毫犹豫,脚底如同抹了油似的,一溜烟的便没了踪影。
唐刃眼底酝酿着莫名的寒意,很快便收敛起神色走了进去。
而里面,莫飞鱼正把玩着手中的茶水,同君卿打趣道:“呦,好茶啊。”
君卿只淡笑着不语,这茶一端上来,只看茶色他便知,是自家铺子里的。
唐刃早便做好了要带着他在此处久住的打算,军营之中虽不说条件艰苦,可也是比不得家里的。
试问唐刃怎么能舍得让君卿吃苦,所以,自打皇帝那道旨意下来起,他便命人开始准备了。
每日一点点的送过来,营中将士们只当是将军的私物,虽说也有好奇的,可是谁又敢真正的去探问呢?
见唐刃回来,君卿立刻便放下手中的茶,眉眼带笑望了过去:“回来了。”
“嗯,将军唤我只是例行询问。”
唐刃微微颔首,他行至君卿身旁坐下,这话显然是说给另外两人听的。
君卿抬手为他斟了杯茶,端起来后送到他手中。
可唐刃却连同君卿的手一起握住,就着他的手喝下了那杯茶后,轻声道:“正觉得口渴,还是卿卿心疼为夫。”
君卿早已习惯,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,直到唐刃将水喝下后,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另外两人还在呢。
将手中空了的杯子放下,他并未开口。
那两人也是见惯了,此刻如同未曾瞧见,自顾自的喝着茶水。
唐刃握着君卿的手指不放,转头对莫飞鱼道:“今日有一事烦请师父帮忙。”
莫飞鱼心中已知晓是何事,还是装模作样问道:“是何事?”
唐刃当下便将高巡旧疾一事说了,他知道的也不多,三言两语便说完了。
莫飞鱼听后倒也没有多问,当下便起身应道:“走吧。”
君卿与唐刃也同样起身,只是唐刃却开口:“还请师父稍等片刻。”
说着,他拉着君卿的手向里间走去,等两人再出来时,君卿的脸上赫然已戴上了纸糊面具。
这面具轻薄,并不贴脸,从正面倒是看不清楚脸,可若是从侧面还是能够看出一二的,虽不严实,可也不会闷热。
只是那面具上面画的是鬼面,即便是青天白日戴在脸上,也是有些骇人的,让人看了一眼,便不愿再多看第二眼。
莫飞鱼见了,忍不住笑出声来,而在他身旁的卓雁昭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君卿眼中闪过无奈,他握住唐刃的手,快步向外走去。
此处距离高巡的营房尚有些距离,加之前方有一段碎石小路,唐刃当下便想将人抱起,可他还未来得及有动作,便见君卿瞪了他一眼:“你敢!”
如此,他摸了摸鼻子,也只得忍下来,却还是加快了脚步,一只手虚虚环在君卿腰后,轻声开口:“慢些。”
君卿脚步确实放慢了不少,他微微偏过头来,语气里似乎有些嗔怪开口:“你从哪弄的面具?丑死了。”
唐刃闻言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:“就是要他们不敢盯着看才好。”
君卿一听,心中顿时便明白,这人又吹起了哪门子的酸风。
当下便也不再开口,他乐得见这人吃起酸醋来的小心思。
很快,一行人便到了高巡这处。
几句虚礼过后,莫飞鱼便开始为高巡诊治。
起初,他以为这人是曾受过暗伤,许是伤在了关节处,这才导致许久未愈。
可经他诊断过后,才发现这人体内竟有一股子余毒未清。
发现是毒,莫飞鱼顿时兴趣大了起来,当下问道:“将军你可曾受过箭伤?”
这种毒常常被涂抹在箭上,一箭入骨,毒素便可附着在骨头里,即便是不死,这人往后也要废了。
听他问起,高巡立刻点头:“早些年间,是受过一箭。”
他年轻之时,也是个守家卫国,边关十多年,既有战功,亦有重伤。
那一箭险些要了他的命,让他再也拿不起惯用的铁斧,因此,这才退了回来。
老皇帝念他守关不易,劳苦功高,又见他忠心耿耿,这才一路提拔他做到这大将军之职。
也因此,他一心只忠于老皇帝。
他有如今的地位,是拿自己这条命拼出来的,同样,也因他身后无世家牵扯,老皇帝对他是十分放心的。
同样也因为他未曾娶妻,没有子嗣的缘故,对于皇帝要夺权,他是没有意见的。
得他确认,莫飞鱼才道:“如此便倒是对了,将军旧伤处余毒未清,这才导致了时有灼痛。”
他这话一出,高巡脸上露出一抹喜色,双目顿时亮了起来,当下问道:“依先生之见,可有法子治?”
他心中知晓是余毒未清的缘故,可这么多年也没有寻到个治疗的办法。
那毒附着在他肩背处的骨头上,这才导致了他每隔一段时日,便会觉得从骨头缝里渗出火燎一般的疼痛。
可也因为时日过久的缘故,那毒几乎与他的骨头融为一体,大多大夫甚至都看不出来。
而莫飞鱼如此轻易便看出,这让他对莫飞鱼的医术又更信了几分。
闻言,莫飞鱼摇了摇头,正当高巡要失望之时,却听他道:“不好治。”
高巡眼神愣住,随后迫切问道:“先生的意思是有得治?”
不好治,那便是可以治。
果然,莫飞鱼点头:“想要清理此毒,绝非易事,过程更是苦不堪言,将军若是可以忍受,或可一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