唢呐声陡然拔高,像一柄淬了毒的冰锥,刺得人耳膜生疼。吹唢呐的瞎子站在漩涡中央,蓝布衫被黑气鼓得猎猎作响,手里的唢呐口不断涌出黑蛇,落地便化作身披鳞甲的兵卒,手里的长矛闪着幽绿的光,显然淬了剧毒。
“这是‘蛇兵阵’,”莲生的声音带着喘息,祖师爷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,道经上的文字化作金光,在他们身前凝成一道屏障,“是用万蛇精血和枉死魂魄炼化的,刀砍不死,火烧不灭,只能用纯阳之力净化。”
李火旺握紧合二为一的玉佩,玉佩上的太极与莲花交相辉映,散发出的金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炽烈。他将玉佩按在短刀上,刀刃瞬间被染成赤金色,挥刀劈向冲在最前面的蛇兵,刀刃划过之处,蛇兵身上的鳞甲纷纷消融,化作黑烟消散。
“果然有用!”李火旺精神一振,拉着莲生冲向瞎子。蛇兵阵虽然密集,但在赤金刀刃面前不堪一击,很快就被撕开一道口子。
瞎子见状,突然将唢呐指向天空,吹出一个低沉的调子。云层中的黑暗骤然下沉,化作一只巨大的蛇爪,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,朝着李火旺他们拍下来。爪风未至,地面已被刮出数道深沟,河边的柳树被连根拔起,百姓们惊呼着四散躲避。
“快躲进城隍庙!”李火旺大喊着将莲生推向庙门,自己则转身迎向蛇爪。他知道城隍庙的结界能暂时抵挡邪力,只要能撑到百姓们安全撤离,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值得。
赤金刀刃与蛇爪相撞的刹那,李火旺只觉一股巨力传来,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,重重撞在城隍庙的门柱上。短刀脱手飞出,插进庙门前的香炉里,溅起无数火星。
“火旺!”莲生惊呼着想去扶他,却被瞎子拦住。瞎子不知何时已来到庙门前,手里的唢呐对着莲生,唢呐口钻出无数条小蛇,缠绕着他的脚踝,将他往漩涡的方向拖去。
莲生的金莲花印记剧烈闪烁,试图挣脱小蛇的缠绕,却发现这些小蛇的鳞片上刻着镇魂鼎的符咒,能吸收他的阴气。印记的光芒越来越淡,他的力气也在快速流失,眼看就要被拖进漩涡。
就在这时,香炉里的短刀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,刀身上的镇魂铃印记化作一道金光,冲进庙里,附在了城隍爷的金身之上。金身的眼睛突然亮起金光,举起钢刀,朝着瞎子劈了过来。
瞎子没想到城隍爷的金身会再次“活”过来,而且这次是被镇魂铃的力量操控,带着纯粹的信仰之力,专门克制邪祟。他慌忙躲闪,钢刀劈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,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,漩涡里的黑水被口子吸走,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蛇骨,正是万蛇的骸骨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李火旺忍着剧痛爬起来,终于明白了瞎子的图谋,“你不是要唤醒万蛇,而是要用万蛇的骸骨和百姓的信仰之力,重铸蛇神的肉身!”
瞎子的脸色变得狰狞:“既然被你看穿了,那我就不瞒你了!终南山的蛇神沉睡万年,只要用万蛇骸骨做骨,信仰之力做肉,再加上你们这两个血脉传人的精血做引,蛇神就能重现人间,到时候整个天下都会是我的!”
他突然掐住莲生的脖子,将他举到身前,对着李火旺狞笑:“把你的精血交出来,不然我就捏碎他的喉咙!”
莲生的脸涨得通红,却倔强地瞪着瞎子,金莲花印记在他眉心剧烈闪烁,显然在积蓄力量,准备同归于尽。
李火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知道莲生的性子,一旦下定决心,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。他刚想答应瞎子的要求,城隍爷的金身突然再次挥刀,钢刀这次没有劈向瞎子,而是劈向了漩涡底下的蛇骨。
钢刀劈在蛇骨上,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蛇骨纷纷碎裂,化作无数道金光,融入城隍爷的金身之中。金身的力量骤然增强,钢刀上的金光比之前亮了数倍,再次劈向瞎子时,带着无可抵挡的气势。
瞎子被迫松开莲生,举起唢呐抵挡钢刀。唢呐与钢刀相撞,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,瞎子被震得连连后退,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。显然,城隍爷的金身吸收了蛇骨的力量后,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。
莲生趁机挣脱束缚,扑到李火旺身边,两人互相搀扶着后退,看着城隍爷的金身与瞎子激烈交战。金身的钢刀招招带着信仰之力,逼得瞎子连连后退,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淡,蓝布衫也被钢刀划破,露出底下缠绕的蛇骨项链,项链上挂着七颗黑色的珠子,正是之前镇魂鼎里的邪珠。
“那是‘七煞珠’!”莲生眼睛一亮,“是用七个镇魂鼎的核心炼制的,能吸收邪力,也能释放邪力!只要打碎这些珠子,他就彻底完了!”
李火旺看向香炉里的短刀,知道只有那把刀能打碎七煞珠。他深吸一口气,对莲生说:“我去拿刀,你想办法引开他的注意力!”
莲生点点头,金莲花印记再次亮起,化作无数道金光,射向瞎子。瞎子被金光干扰,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。李火旺趁机冲向香炉,就在他快要拿到短刀时,瞎子突然将一颗七煞珠扔向他,珠子在空中炸开,化作一张巨大的黑网,将他罩在里面。
黑网是用蛇骨和人发编织的,上面的符咒能吸收阳气,李火旺刚被罩住,就觉得浑身无力,赤金刀刃的光芒也黯淡下去。
“抓住你了!”瞎子狞笑着走向他,手里的唢呐对准黑网,“你的精血,就用来祭第一颗七煞珠吧!”
唢呐声响起的瞬间,黑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,网眼里钻出无数只小手,抓向李火旺的胸口。李火旺闭上眼睛,等待着死亡的降临,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。他睁开眼,只见莲生正用身体撞向黑网,金莲花印记贴在网面上,与网里的符咒激烈对抗,他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,显然已经到了极限。
“你怎么这么傻……”李火旺的眼眶红了,挣扎着想要挣脱黑网,却无能为力。
“我们……说好的……要一起……”莲生的声音越来越弱,金莲花印记的光芒也渐渐熄灭,“不能……让你一个人……”
就在金莲花印记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,城隍庙周围突然响起无数声呼喊:“城隍爷显灵!救救他们!”是那些躲在庙里的百姓,他们正对着城隍爷的金身叩拜,用自己的信仰之力,为莲生注入力量。
信仰之力汇聚成一道金光,冲进莲生的身体里。金莲花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彻底撕碎了黑网。莲生软软地倒下去,被冲过来的百姓扶住,他看着李火旺,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,然后便晕了过去。
李火旺捡起短刀,赤金刀刃在信仰之力的加持下,比之前更加锋利。他没有丝毫犹豫,冲向瞎子,刀光直指他脖子上的七煞珠。
瞎子没想到李火旺能挣脱黑网,更没想到百姓的信仰之力能有如此威力,仓促间举起唢呐抵挡。但这次,赤金刀刃没有被挡住,直接劈碎了唢呐,刀刃顺势划过,将瞎子脖子上的七煞珠全部打碎。
七煞珠碎裂的瞬间,瞎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身体迅速干瘪下去,露出底下的蛇骨,蛇骨上的符咒纷纷燃烧起来,化作黑烟消散。他最后看了一眼终南山的方向,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甘,最终彻底化为灰烬。
漩涡停止了旋转,天空的黑暗也渐渐散去,阳光重新照在县城的土地上,温暖而明亮。百姓们欢呼着涌向李火旺,将他高高举起,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。
李火旺却没有丝毫喜悦,他跑到莲生身边,看着昏迷不醒的他,心里充满了后怕。县太爷的医官正在为莲生诊治,摇着头说:“他的阴气消耗过度,又强行催动莲花印记,能不能醒过来,就看他自己的意志了。”
李火旺将合二为一的玉佩放在莲生的胸口,玉佩的光芒缓缓流入他的身体里,希望能帮他渡过难关。
他看向终南山的方向,那里的黑暗虽然散去了,但他知道,这并不意味着结束。瞎子临终前看终南山的眼神,充满了不甘和……期待?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出现。
城隍庙的金身缓缓坐回原位,钢刀也放回了刀架,只是眉心多了一点金光,像是吸收了这次战斗的信仰之力,变得更加神圣。李火旺知道,城隍爷的金身虽然击退了瞎子,但也消耗了大量的信仰之力,短时间内无法再提供保护。
他捡起瞎子留下的唢呐,唢呐管里刻着一行细小的字:“蛇神醒,莲心落,七鼎聚,万劫生。”
这行字和祖师爷信里的“蛇瞳非终,莲落始劫”不谋而合。李火旺的心沉了下去,看来“莲落”指的不是莲儿,也不是莲生,而是莲心道长留下的某种封印,而这个封印,很可能就在终南山的深处,一旦被打破,真正的万劫就会降临。
他将唢呐收好,走到莲生身边,轻轻握住他的手:“我们还要一起去终南山,还要一起揭开最后的秘密,你一定要醒过来。”
昏迷中的莲生似乎听到了他的话,手指微微动了动。
百姓们还在欢呼,庆祝着暂时的胜利,却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劫难正在悄然酝酿。终南山的方向,云层再次聚集,这次的黑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,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蛇影在云层中蠕动,像是在等待着什么。
李火旺知道,他们必须尽快赶到终南山,找到莲心道长留下的封印,阻止蛇神苏醒。但他看着昏迷的莲生,又看了看身边欢呼的百姓,陷入了两难的境地。
就在这时,县衙的捕快匆匆跑来,手里拿着一封插着羽毛的信:“火旺少爷,这是从终南山方向飞过来的信鸽带来的,上面说……终南山的道观里,出现了一个穿红袄的女人,说要见你。”
李火旺的心猛地一跳,穿红袄的女人?难道是莲儿?还是……其他的邪祟?
他握紧手里的短刀,眼神变得坚定。无论信里说的是谁,无论终南山有什么在等着他们,他都必须去。因为他知道,真正的劫难,才刚刚开始。
他安顿好莲生,拜托县太爷照顾好他和百姓们,然后拿起短刀和唢呐,独自一人,朝着终南山的方向走去。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,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,像是在预示着前路的漫长与艰险。
终南山的雾气越来越浓,隐约能听到山上传来的唢呐声,不知是在欢迎,还是在警告。李火旺握紧短刀,一步步走进雾气深处,身影渐渐消失在群山之中。
故事,还远未结束。
终南山的雾气带着股潮湿的寒意,钻进李火旺的衣襟。他攥紧怀里的唢呐,铜管上还残留着瞎子的体温,仿佛那诡异的调子仍在耳边盘旋。脚下的石阶被雾气浸得发滑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虚浮得让人心里发慌。
道旁的松树影影绰绰,枝桠间偶尔闪过一点猩红,像是有人穿着红袄在林间穿梭。李火旺握紧短刀,赤金刀刃在雾中泛着微光,他想起信鸽带来的消息——穿红袄的女人,终南山道观,这两个词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。莲儿的魂魄早已超度,不可能是她,那会是谁?是蛇瞳者的余党,还是……祖师爷信里提到的“莲落”?
走到半山腰的转角处,雾气突然变淡,露出一方小小的平台。平台上坐着个穿红袄的女人,背对着他,正低头绣着什么,手里的丝线在雾中泛着银光,像是蛛丝。她的头发很长,垂到地上,缠绕着几颗晶莹的露珠,露珠里映出李火旺的影子,正随着他的靠近微微晃动。
“你来了。”女人的声音很轻,像山涧的流水,却带着股说不出的熟悉,“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李火旺没有上前,短刀横在胸前:“你是谁?为什么要找我?”
女人转过身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,眉眼竟和莲儿有七分相似,只是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,显然不是年轻女子。她手里拿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,帕子上绣着朵莲花,针脚细密,正是莲儿的绣法。
“我是谁不重要,”女人举起帕子,对着雾气轻轻一晃,帕子上的莲花突然活了过来,花瓣缓缓展开,露出里面细小的字,“重要的是,你想不想知道莲落的真相,想不想救莲生。”
提到莲生,李火旺的呼吸一滞:“你知道怎么救他?”
“他不是阴气消耗过度,”女人的指尖在莲花上轻轻一点,花瓣上的字开始流动,“是被蛇神的煞气侵了心脉,普通的信仰之力只能吊着他的命,要想根治,必须用‘莲心草’,长在终南山最深处的莲心泉边,只有月圆之夜才会开花。”
李火旺想起师父破书里的记载:“莲心草,生于至阴之地,吸月之精,可解百煞,唯血脉传人能采。”看来这女人说的是真的,她确实知道终南山的秘密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李火旺再次问道,女人身上的气息很奇怪,既有替命莲的阴寒,又有莲花的清香,像是正邪两股力量在她体内交织。
女人的笑容淡了些,指了指帕子上的莲花:“你师父没告诉你吗?当年莲心道长收了两个徒弟,一个是你师父李玄清,守在县城;另一个……是我,守在这终南山,看管莲心泉。”
李火旺如遭雷击:“你是我师父的师妹?那你为什么……”
“为什么任由蛇瞳者作祟?”女人叹了口气,将帕子收起,“因为我被蛇神的煞气困住了,离不开莲心泉半步,只能看着他一步步破坏封印,却无能为力。直到你重铸封印,打散了蛇神的煞气,我才能暂时离开泉边,来找你。”
她指着平台边缘的一块岩石,岩石上刻着个模糊的符咒,正是莲心结界的图案,只是边缘被煞气腐蚀得坑坑洼洼:“这是我设的警示符,只要蛇神的煞气超过阈值,符就会发光。前几天符突然爆发出红光,比任何一次都要亮,我就知道,出事了。”
李火旺想起瞎子召唤蛇神的场景,难怪这女人会知道得这么清楚。他放下短刀,语气缓和了些:“莲心草真的能救莲生?”
“不仅能救他,”女人的眼神变得凝重,“还能增强你的血脉之力。蛇神虽然被暂时镇压,但它的魂魄还在,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,就会再次冲破封印。而你,是唯一能彻底消灭它的人。”
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玉瓶,递给李火旺:“这是莲心泉的泉水,能暂时压制莲生体内的煞气,让他撑到月圆之夜。你现在就回去带他来终南山,我们在莲心泉边汇合。”
李火旺接过玉瓶,泉水冰凉,透过瓶身传来一股纯净的阴气,与替命莲的阴寒截然不同,显然是好东西。他刚想道谢,女人却突然转身,红袄的衣角在雾中一闪,便消失在林间,只留下一句话:“小心穿蓝布衫的人,他没走远。”
李火旺心里一紧,吹唢呐的瞎子不是已经化为灰烬了吗?难道还有另一个穿蓝布衫的人?他握紧短刀,警惕地看向四周,雾气再次变浓,刚才的平台像是从未存在过,只有手里的玉瓶和帕子上的莲花香味,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。
他不敢耽搁,转身往山下走。刚走到山脚,就看到县太爷带着几个捕快匆匆赶来,脸上满是焦急:“火旺!你可算回来了!莲生他……他醒了,但说胡话,还不停地抓自己的胸口,医官也束手无策!”
李火旺心里咯噔一下,跟着县太爷快步赶回县城。刚进县衙,就听到莲生的惨叫声,他冲进房间,只见莲生躺在床上,双眼紧闭,眉头痛苦地皱着,双手死死抓着胸口,指甲缝里渗出血丝,后颈的替命莲印记泛着妖异的红光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眼。
“快用泉水!”李火旺拧开玉瓶,将泉水滴在莲生的眉心。泉水刚碰到皮肤,莲生的惨叫声就停了下来,替命莲印记的红光迅速黯淡下去,他的呼吸也变得平稳,沉沉睡了过去。
医官凑过来,探了探莲生的脉搏,惊喜地说:“脉象平稳多了!这是什么神药?竟有如此功效!”
李火旺没有解释,只是看着莲生苍白的脸,心里更加坚定了去终南山的决心。他对县太爷说:“县太爷,我必须带莲生去终南山,那里有能救他的药。县城就拜托您多照看了,要是有穿蓝布衫的人出现,立刻用镇魂铃对付他。”
县太爷虽然不知道穿蓝布衫的人是谁,但见李火旺神色凝重,也不敢怠慢,连连点头:“你放心去吧,县城有我在,出不了事!”
当天下午,李火旺背着莲生,再次踏上了前往终南山的路。这次他没有骑马,一来山路崎岖,马匹不便;二来他怕颠簸伤到莲生,只能徒步前行。短刀插在腰间,玉瓶贴身放着,怀里还揣着那块绣了一半的莲花帕子,帕子上的莲花香味能驱散雾气,像是天然的路标。
走到半山腰时,莲生突然醒了过来,虚弱地抓着李火旺的衣角:“我们……这是在哪?”
“在去终南山的路上,”李火旺放缓脚步,“有位前辈说,那里有能救你的药,叫莲心草。”
莲生的眼睛亮了亮,随即又黯淡下去:“我是不是……快死了?我总觉得……有蛇在我心里爬……”
“别胡说,”李火旺握紧他的手,“你不会死的,我们还要一起揭开莲落的真相,还要一起去很多地方,你答应过我的。”
莲生的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:“对……我答应过你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靠在李火旺的背上再次睡了过去,只是这次,他的手始终紧紧抓着李火旺的衣角,像是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。
夜幕降临时,两人在一处山洞里落脚。李火旺生起篝火,将莲生放在铺着干草的石床上,用树枝在洞口画了个简单的结界,防止野兽闯入。他看着莲生沉睡的脸,想起那个穿红袄的女人,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安——她为什么要等到自己来才说出莲心草的事?她真的是师父的师妹吗?
怀里的莲花帕子突然动了动,帕子上的莲花图案发出淡淡的光,花瓣上的字重新浮现,这次不再是流动的小字,而是一行清晰的字:“蓝衫客,蛇神影,莲心草,葬魂瓶。”
李火旺的心沉了下去,葬魂瓶?那是祖师爷信里提到过的最恶毒的邪器,能吸收魂魄,炼化成煞气,难道莲心草的旁边放着葬魂瓶?那个穿红袄的女人,果然有问题!
他握紧短刀,警惕地看向洞口。篝火的光芒突然摇曳起来,洞口的结界发出“滋滋”的响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撞击。李火旺吹灭篝火,借着月光看向洞口,只见洞外站着个穿蓝布衫的人,背对着他们,手里拿着支唢呐,正是吹唢呐的瞎子!
但他的身形比之前高大了许多,皮肤泛着青黑色,显然不是之前的肉身,而是被某种邪力操控的傀儡。瞎子缓缓转过身,脸上没有眼睛,只有两个黑洞,黑洞里闪烁着幽绿的光,正是蛇神的煞气!
“找到你了……血脉传人……”瞎子的声音像是无数条蛇在嘶嘶作响,他举起唢呐,对着山洞吹出一个诡异的调子,“你的魂魄……会是葬魂瓶最好的祭品……”
唢呐声响起的瞬间,洞口的结界彻底破碎,无数条小蛇从洞外钻进来,朝着李火旺和莲生爬去。李火旺将莲生护在身后,握紧短刀,赤金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。他知道,这一次,他们面对的不仅是瞎子的傀儡,更是蛇神的煞气,是莲落劫难的真正序幕。
莲生在睡梦中皱了皱眉,眉心的金莲花印记微微闪烁,像是在回应着外面的邪力。李火旺看着他,又看了看洞外的瞎子,握紧了手里的短刀。月圆之夜还没到,莲心草还没采,他不能在这里倒下。
战斗,再次开始。而这一次,他们离终南山的秘密,离蛇神的真相,又近了一步。
洞外的唢呐调子陡然拔高,像淬了毒的冰棱扎进耳膜。李火旺将莲生往山洞深处推了推,握紧短刀迎上去。赤金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弧线,斩向最先爬进来的小蛇。那些蛇的鳞片泛着青黑,显然裹着蛇神的煞气,刀刃劈开蛇身的刹那,竟冒出刺鼻的黑烟,落在地上的蛇尸迅速融化,在石缝里汇成细小的黑流,朝着洞外的瞎子涌去。
“果然是蛇神的煞气所化。”李火旺心头一沉。瞎子的傀儡本身不足为惧,但这源源不断的蛇群像是无穷无尽,每一条都带着腐蚀血肉的毒性,长久耗下去,别说保护莲生,恐怕连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