赏玩多时,刁畅示意亲卫将彩瓷收进箱中,摸着胡须道:“庞公,愚来襄阳之前,南郡公曾交待让愚搜寻彩瓷器物,这些彩瓷都是珍品,庞公若是献于南郡公,定能换得荣华富贵。”
刁畅的护卫见庞家人居然拿刀杀了出来,而且人数不少,有些愣神。杨安玄来到近前,挥刀斩去,血光飞溅,一名护卫惨叫倒地。
前些日子杨尚保暗来前来说说刘家做内应,莫非庞清被杨尚保说动,冒险行事。
刘讷苦笑道:“躲是躲不过了,既然都来了,那就一起前去看个究竟吧,咱们带足部曲护卫,别惹祸上身。”
惨叫声此起彼伏,庞清已经瘫坐在席上,刁畅面带得色,伸手抚摸着放在他身边的木箱,盘算着该如何对外宣布庞家罪名,门外的惨叫声在他听来是自己的护卫在砍伤庞家的人。
庞清急忙起身道:“刁司马息怒,老夫知错了。老夫书房还有一套彩瓷的文具,献于司马就算赔罪。”
这是敲诈不成直接改抢了,庞清又急又怒,只是刁畅不知道自己随口污陷的罪名居然是真的。
“律法森严,岂能儿戏。”刁畅板起脸道:“搜。”
刘讷气乐了,骂道:“刁畅和庞清这两个蠢货想干啥,临死多拉几个垫背的吗?不对,这可不是庞清的性子,让老夫想想。”
仆从进来禀报,“张公、向公来拜。”
刁畅见威吓不成,一拍案几,喝道:“庞清,本官接到线报,说你收留杨安玄的细作,故而借彩瓷之名前来搜查。来人,给我搜。”
杨安远和岑明虎清理宅前宅后的护卫,有人见势不妙逃走,很快有三四百兵丁来到,将庞宅团团围住。
两名亲卫拔刀挡在刁畅身前,王全义等人涌入,将庞清护住。
杨安玄出外问明情况后,悄步来到庞清身边说了几句,庞清对着刁畅道:“刁司马,你的人马将宅子围住了,烦你下令让他们让开通道,他们要是冒然行动,老夫先杀了你。”
杨安远领命离开。杨安玄对着刘讷等人笑道:“诸位不妨让子侄辈去打开城门,收拢官兵,刘公、习公,诸公不妨入内饮茶,咱们坐等消息。”
示意两名亲卫放下刀,杨安玄半拉半扶着刁畅来到门前,放眼望去是密密麻麻的人头。
刁畅咬了咬牙,恨极了庞清,但人在矮檐下只得乖乖低头,转脸对左侧的亲卫道:“刁扬,你去一趟,跟带军的说守在街口。还有,催一催各家家主,快点前来。”
城中世家很快得知了庞宅发生的骚乱,庞清居然扣留了刁畅,请大家前去评理。
刁畅得意地一笑,庞清敬酒不吃吃罚酒,自己的命令已下,岂能收回。而且以通敌为名搜查庞家,抄到的家产还不都是自己的,说不定庞家还隐藏着什么好东西。
杨安玄不再隐瞒身份,挺身来到刁畅身前,道:“刁司马,本官乃颍川、荥阳太守杨安玄,奉天子明诏讨伐桓玄,你若听旨行事愚保你性命无忧,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。”
庞清知道自己立功的时候到了,挤到杨安玄身侧,对着人群中的刘讷等人喊道:“刘公、习公、向公、张公,襄阳世家以你们为首,还请几位遵旨行事。”
庞清知道刁畅打着桓玄的旗号索要,这些彩瓷有三分之一能献给桓玄就不错了。
刘讷等人下车后并不进府,而是让庞清带了刁畅出来评理。
刁畅听庞清说要请城中世家齐聚,反而松了口气,重归席上坐好,道:“也好,庞公,你去请人吧。”
杨安玄静待了片刻,他在赌世家不敢公然违抗旨意,把事情摆在台面上,逼世家表态。
杨安玄和岑明虎就在屋外,听到屋中动静急忙往东院跑。那些护卫嬉笑着,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,出入门户都有军兵看守,这些仆从能逃到哪里去。
身旁王全义拿出旨意展示,杨安玄从腰间解下建武将军印递给刁畅。
见自己按杨安玄所说引得襄阳世家前来,庞清看了看身旁的杨安玄,轻声问道:“杨太守,接下来该如何?”
半个时辰后,千余人持刀拿枪护卫着数辆马车在庞宅前停下,庞宅门外被部曲和兵丁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多谢刘公相助。”杨安玄笑道:“刁司马已经决定奉旨行事,打开城门迎接颍川大军入城。还请诸公配合,带了部曲控制住城门,以防生乱。”
刘讷知道这是杨安玄信不过他们,怕他们生出事端,要以他们为人质了。
方才已明确表达遵旨行事,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底了,刘讷笑应道:“甚好。”
举步登阶,张波、向畴等人对视一眼,只得跟在刘讷身后向府中行去。
半个时辰后,王全义飞奔来报,蒯恩大军已然入城,杨安玄心中稍定。
一个半时辰后,王镇恶一身戎装从襄阳北门入城,随行一千五百兵马,襄阳已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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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注(1):圣旨为卷轴形式,为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,图案多为祥云瑞鹤,富丽堂皇。自桓玄篡位之后,圣旨改为黄纸书写。圣旨的格式、材质有演变,感兴趣的书友不妨搜一下,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”的格式是明以后才出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