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,我给你温了酒。”我拿起酒壶,给父亲倒了一杯,自己也倒了一杯。昨天我喝了一杯后,发现睡得很踏实,突然觉得酒这东西也不是全无好处,但不能多喝。好在父亲也知道控制,在我印象里从没见他喝醉过。
吃饭时父亲问豆豆今天在教书先生那学了什么,豆豆便放下碗筷像模像样地朗读起了三字经“人之初、性本善。性相近,习相远。”背了一段后,豆豆停下来重新拿起碗筷若有所思地说:“幼而学,壮而行。上致君,下泽民。扬名声,显父母。光于前,裕于后。”
豆豆后面说的是三字经稍微靠后的,教书先生应该还没有教过,我跟父亲面面相觑,随后父亲喝了口酒问:“你以前就学过三字经?”
“或许吧,马先生教时我就感觉很熟悉,说了上一句我脑海里就蹦出了下一句。可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学过,在什么情况下学过。”豆豆一脸认真地说:“其实很多事都是如此,会突然蹦出来,但我也不记得自己会。”
“既然不记得,就不要想了。”父亲放下酒杯,摸着豆豆脑袋说:“也许是你本来就比别人聪明,能过目不忘。以前只是看过几眼而已。”
“今天马先生也夸我聪明。”豆豆对着父亲嘻嘻笑了笑。
这孩子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。我心理这样想着,拿起酒杯抿了口。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,父亲拿出蜡烛点燃,又用烛火点燃了烟袋锅子,抽了两口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豆豆,脸上露出了笑脸说:“现在就缺个儿媳妇喽,到时在抱上孙子,咱们一家就圆满了。”
母亲走后,家里突然变得冷冷清清,那时父亲不苟言笑,所以我们生活在一起时,基本都处在安静的状态下。那种生活确实缺少了些温馨,也缺少了欢声笑语,而豆豆的到来,说实话是为这个家带来了这些曾经缺失的。
其实在我才十六岁时,父亲有段时间就已经开始为我婚姻操心了,也曾介绍了几个年龄相仿,甚至还小些的姑娘。只是都被我一一拒绝了。虽然儿时的伙伴,有些十四岁就已成家,到了二十岁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,但我并不羡慕那种生活。如果是以前,父亲肯定不会询问我的意见,而是独断独行。
毕竟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嘛。
是母亲的去世改变了父亲,脾气秉性的改变,包括待人待事的态度,都悄无声息地发生了转变。只是以前我小,并未察觉,如今回头看,我所做的不少决定都是跟父亲传统观念相冲突的,但父亲都选择了默默支持,虽然有时嘴硬。
其实对于父亲的理解,并没有多久。大概是从父亲见我骑吴勇自行车回来,然后就搞了一台自行车送给我开始吧。在那之前我还一直以为,因为我进入警察局这件事,父亲在跟我生气。毕竟当我有这个想法起,父亲就极力反对,他认为我即使不能继承他的打铁事业,也应该学门手艺,哪怕是去工厂当学徒,也比去警察局当恶人好。
是的,带大盖帽的都是恶人,这是父亲的传统印象。不止父亲,在大多数人眼里都如此,这种刻板印象自然源于清末腐败的朝廷。否则民间也不会流传那句“大盖帽两头翘,吃完原告吃被告”。
近些年对于警察局,对于官员,百姓的传统印象有所改观,但经过这段时间查案,我发现还是有很多百姓,出了事儿不愿经官,不愿报案。王丹丹二叔就是其中之一,不仅不愿意通过警察局,甚至非常反感……
有些话他当着我的面不好说,但肯定会对王丹丹父母亲戚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