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的杜来声音略显慵懒地说了句“马上”。紧接着护院让我们在门前等会儿,便独自离开。两分钟后,杜来已经穿好衣服走了出来,有些抱歉地说:“实在不好意思,这两天没怎么睡,感觉身体熬不住了,刚才就眯了会儿。”
“没事儿。”我淡淡说道:“其实我这次来也没什么紧要事儿,就是想打听个人。”
“打听人?”杜来有点儿茫然。
吴勇站在旁边没说话,在四处打量。我深吸口气说:“那人五六十岁的样子,留着小胡子,戴着眼镜,穿着大褂。头发到这儿……”我按照先前王四儿比划的,也深受比划了下头发大概长度。
杜来微皱起眉头想了想,然后说:“我们院好像没有这号人。”
“应该不是你们宅院内的人,但来过这儿。你应该记得第一次给绣娘开工资时的事儿吧?当时绣娘跟四太太张口,说有点事儿急用钱,能不能先把之前的工资开出来。你还亲自交代了一下账房先生。”我回想着先前王四儿的描述,说道:“绣娘是从账房出来,被这个人给叫住了。”
我这样说便打开了杜来的回忆,他一拍手说:“给绣娘开工资这事儿我记得,是四太太把我叫去,交代给我的。当时绣娘还在教四太太,说是教完后让绣娘去账房领。我先去通知了账房那边,然后就离开了,至于绣娘什么时候过去的,我不太清楚。”
“那天杜宅有人拜访吗?”我问。
杜来又仔细想了想:“印象里是没有,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?”我催促。
“我有些吃不准,你等等。”说着杜来转身又回到房中,拿出一个类似账本的小本子,出来后翻来翻去,然后说:“对了,对上了。我知道你说的那人是谁了,他叫杜纯。”
“也姓杜?”我微皱眉头。
“不奇怪啊,不过不是杜家人,跟我一样,是杜生堂那边的一个管事儿的。我跟他不熟,只是以前没分家时见过。”杜来合起账本说道:“是这样的,我们老爷当年跟洋人合伙建医院,不是从杜家支出一大笔钱吗,那笔钱老爷跟大老爷撒了谎,后来被查出来了。大老爷一气之下断绝了父子关系,把老爷从家里踢了出来,但是那笔钱还是要还的,当时老爷哪有钱还,所以大老爷就让每半年还一笔,直到还清大老爷在考虑老爷要不要重回杜生堂。”
杜来一口老爷,一口大老爷。老爷自然是指杜盛,而大老爷则是杜生堂三代掌权人杜麟丰。我深吸口气:“所以这个杜纯来是取今年应该还的债?”
“没错,前些年不是他,只是今年是他过来的。那天他过来应该是就直接去账房,他得跟账房先生接洽,不用通过我。毕竟是大老爷那边来的人,只是时候账房先生会通知我一下,然后我这边记一下。”杜来想了下说:“要不你们在等一下,我去把账房先生找来?那天的事儿他肯定比我清楚。”
“好。”我说了句,杜来便转身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