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文铤和屈窦两人,背负着一双手,优哉游哉,在长洲千户所中四处查看,不时纠正兵户们的错误,相当于监工。
“禀千户大人,副千户大人,千户所大门外,来了一人,自称田弘光田百户,请求千户大人一见。”
一个看守大门的兵户,在忙碌的“工地”上,找到苏文铤和屈窦,弯腰拱手禀告。
田弘光是谁?
苏文铤还不知道,但屈窦一听田弘光三个字,脸面瞬间冷若冰霜,横眉倒竖,眼睛一瞪,气势爆发,将那禀告通传之兵户,吓得后退一步。
“田弘光,他还敢来!”
屈窦咬牙切齿,苏文铤从屈窦的话中,听出一种不共戴天的仇恨。
苏文铤瞬间了然于胸,这位田弘光,刚才通传的兵户说什么来着,田百户是吧,这位田弘光田百户,恐怕做了什么恶事,让屈窦记恨。
而屈窦这个人,怎么说呢,可以说一身正气,屈窦曾因千户所中乌烟瘴气的事,愤而离开,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市镇上打铁度日。
那气走屈窦的乌烟瘴气之事,是什么呢?
克扣粮饷、侵占屯田!
苏文铤短短时间,就分析出,这位田弘光田百户,恐怕就是那克扣粮饷、侵占屯田的豪强了!
“怎么,屈副千户认识此人?”
绕是如此,苏文铤也装作不知的样子,询问屈窦。
“千户大人,那田弘光,乃是我们长洲千户所原来的一名百户,此人阴险狡诈、口腹蜜剑、卑劣残忍,无论田弘光说什么,都请千户大人莫要轻信!”
屈窦神色无比严肃,对田弘光,就好像对生死之敌那般谨慎与严肃。
“为何?”
“千户大人,田弘光此人,乃是长洲县一方豪强恶霸,我长洲千户所一万多亩屯田,单单此贼,就霸占了四千余亩!”
四千余亩!
苏文铤瞳孔一缩,不过马上笑道“他来得正好,我正好去会会,敢霸占四千余亩屯田的人,究竟是何模样!”
校场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一位精瘦中年男子,身材高大,面有薄须,气场十足,哈哈大笑,跨入千户所大门,蛇形虎步,直面苏文铤和屈窦走来。
“正是此人!”
苏文铤身后的屈窦小声说道。
苏文铤点头,表示明白。
“属下田弘光,拜见千户大人!”
田弘光高声唱喏,弯腰躬身,一个揖礼被田弘光行得毫无破绽。
田弘光脸上笑眯眯,持礼甚恭,很能给人一种亲切感。
倘若不知田弘光底细,骤见此人,恐怕会被田弘光骗了去,因为此人简直太能伪装了,眼神、表情、动作,甚至说话的语气与用词,全然没有破绽,简直跟真的一样。
但对苏文铤来说,且不说苏文铤已经知道了田弘光的底细,任凭田弘光如何伪装,都骗不过苏文铤。
即使苏文铤没有提前知晓田弘光的底细,苏文铤也不会被田弘光欺骗,因为苏文铤拥有感应其他人是否具有恶意的能力。
那浓浓的恶意,做不得假!
“田弘光!别在这惺惺作态,你还有脸来啊,你霸占四千余亩屯田,奴役几百户兵户,这些丧尽天良的事,我屈窦都还没去找你的麻烦,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……”
屈窦怒不可遏,卷起袖子,就要上前与田弘光拼命。
“千户大人,这……”
田弘光假装无辜,后退两步,似乎很怕屈窦“胡来”。
有意思!
难得见到演技如此精湛之人,苏文铤决定好好戏耍戏耍于他。
于是,苏文铤摆手,制止正准备上前捉拿田弘光的屈窦。
“屈兄。”
见屈窦被苏文铤制止后,田弘光脸上恢复笑容,拱手对屈窦施了一礼,笑道“屈兄,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,你对我的误会还是那么深,屈兄你的脾气还是那么的火爆。”
“屈兄,千户大人。”
田弘光分别对屈窦和苏文铤拱手,笑道“如今我们长洲千户所重建,我田弘光,作为长洲千户所原来的百户,自然有责任,担起长洲千户所重建的重担。”
“千户大人,屈兄,我们何不坐下来和和气气的谈谈,属下经营多年,颇有家资,或许可以帮上千户大人的大忙!”
“别假惺惺的了,我屈窦和你田弘光,没有什么好谈的,今天看在千户大人的面子上,我暂且放过你,等来日,我屈窦定会登门,找你田弘光讨要一个说法!”
田弘光看了屈窦一眼,委屈兮兮的,对苏文铤说道“千户大人,属下好心而来,却被屈兄如此仇视与诬陷,实在冤枉啊,请千户大人替属下做主!”
“你……”
屈窦被气糊涂了,竟越过苏文铤,怒气冲冲,二话不说,就要干田弘光。
苏文铤手一伸,拽住屈窦,往后一拉,屈窦庞大的身躯,想一颗空心的气球般,被苏文铤轻松写意地拉回了身后。
田弘光目光一凝,苏文铤小露的这一手,可不简单,竟然可以将狂怒的屈窦,轻轻松松地拉扯回来,不简单啊!
不过田弘光眼中的一凝,也就是一瞬间的事,脸上很快恢复了笑容。
“田百户,不知你此番前来,究竟所谓何事?本官事物繁忙,倘若你再不说明来意,那就请你出去,离开本千户所!”苏文铤说道。
田弘光脸上的笑容一僵,这么直接的吗?
不过田弘光立即赔笑道“哎,千户大人,刚才属下也说过了,属下得知我们长洲千户所重建,而属下又颇有家资,所以也想回来,帮千户大人的忙。”
颇有家资么?
这句话田弘光说了两遍,苏文铤记在心里了。
田弘光的家资,恐怕都是盘剥兵户而来,本就是不义之财,正所谓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。既然田弘光的家资取之于兵户,那么以后就用之于兵户吧!
正好,苏文铤还在为资金的事发愁,苏文铤对长洲千户所的兵户们要求高,那么各种福利与赏赐,也是必不可少。
但仅仅依靠卫指挥使司下拨的粮饷,远远不够。
这才刚开张,没有什么收入,但花钱却最多,苏文铤正为此事发愁呢,这田弘光就跑过来说他家里“颇有家资”,还说了两遍,生怕苏文铤没听清楚似的。
这算什么?倘若苏文铤不将田弘光的家资利用起来,恐怕也说不过去呀!
“哦,也可,那你就回来继续做你的百户吧!”
苏文铤笑道,然而,身后的屈窦却鼓起了眼睛。
“哈哈,多谢千户大人,不过……可是……”
田弘光似乎陷入某种纠结状态,在那扭扭捏捏。
“田百户,有话就直说!”苏文铤说。
“那个……哈哈,千户大人,您看,属下也想立即回来,好以属下家中的家资帮助千户大人重建长洲千户所。”
“可是大人,刚才您也看到了,屈兄他,对属下误会太深,动不动就要杀了属下,属下心里着实怕得厉害。”
苏文铤面带笑容,已经隐隐猜到,田弘光究竟要说什么了。
“哈哈,千户大人,您看,属下和屈兄,其实是差不多的时间进入我们长洲千户所的,哦,不对,似乎属下还比屈兄早了一两个月。”
田弘光露出狐狸般的微笑,循循善诱般说“如今,屈兄都已经是副千户了,属下以后对千户大人的帮助绝对比屈兄大,那这么说,千户大人也该给属下一个副千户之位。”
“如果,属下还是百户的话,屈兄就比属下高出一级,这官高一级压死人啊千户大人!倘若属下被屈兄谋害了,可就无法帮助千户大人重建长洲千户所了。”
“无耻!”
屈窦再次暴怒,越过苏文铤,再次准备开干田弘光。
田弘光被“吓”坏了,连忙往后缩了两步。
苏文铤侧身,再次拽住屈窦,并对其使了个眼色。
暴怒之中的屈窦瞬间会意,不过为了不露破绽,屈窦假装怒气冲冲的走开了。
“哈哈,原来千户大人早有计策!”
待离开苏文铤和田弘光后,屈窦一张国字脸笑成一朵花儿,搓着手,双肩耸动,乐个不停。
屈窦太直了,倘若继续留在苏文铤身后,他一定会憋不住笑的,屈窦一笑,可就坏了千户大人的计策。
所以,有着自知之明的屈窦,这才假装生气,怒气冲冲地走开了。待乐得差不多,屈窦再又返回。
苏文铤则面向田弘光,面带微笑。
说到伪装,苏文铤自认这方面的技巧也是不错的,尽管苏文铤不怎么喜欢伪装,但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,不得已而为之。
这就像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上班的上班族,虽然不喜欢,但为了工资,为了生活,上班族也会不得不去上班。
不得不去上班,不代表做的很差,同理,苏文铤在伪装这方面的技巧,也是不错。
田弘光的演技,让苏文铤“惺惺相惜”,两个合伙打一出对台戏,似乎也挺有趣。
“可以!”
苏文铤脸上挂着笑容,回答得相当矜持,同时又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,掩饰不住一种喜悦,大概,是因为答应了田弘光的要求,就能获得一大笔“家资”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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