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神秀恍如上古天神,傲然飘逸的站立在空中,周身上下流泻出浓浓白光。
光芒如柱,堆叠在一起,铺成了一段光滑洁净的梯子。
白色光梯,斜插进鼎炉之内。
钟神秀整个人站在梯子的另外一方,衣袂飘飘,瞳孔猛烈收缩,自其胸口,陡然又喷射出一道灿烂夺目的白芒。这束有如实质的光柱,充斥着浓郁至极的杀戮气息。
“死光?!”空中立时又响起玄武老祖惊诧不已的声音。
安南侯眼见此景,也立时怔在原地,满脸骇然。
巫宸棠脸色变幻不停,悄然向他说道:“此子绝不能留!”
安南侯被巫宸棠这句话给惊醒,连忙回过神来,瞧着半空中的钟神秀,声音压得极低,道:“他既然敢堂而皇之的在我们面前展露‘死光’之术,只怕他已是备下了万全之策。”
巫宸棠眉头紧紧皱起,道:“无论怎么说,此子跟我们都绝对不是一条心。等到召唤完域外天神……我们再寻找机会,将此子给除掉。”
尽管安南侯心中早已对钟神秀的真实身份,有所准备,但此刻当钟神秀光明正大的暴露出底细实力以后,他的内心深处,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不知所措的。
天行者的名头,不用再多加赘述。
有一句话说的好,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。
纵使当今天下争霸不休,乱世纷争,可说到底,这种种一切,都是太虚幻境内部的争斗,然则域外天行者却是传说中的‘上界之人’,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何居心。
安南侯神情阴沉似水,昂头盯着钟神秀。
在这一瞬间,他已作出决定,一旦钟神秀完成了献祭大典,他就要不顾一切的将其给杀死。万万不能让域外天行者明火执仗的出现在世人面前。
因为那将会引起世人恐慌。
巫宸棠告知道:“看来一直以来密探返回的消息,并没有错。钟氏一族的确是在密谋着‘天地大劫’这件大事,要不然他们不会铤而走险,三番两次的去对付姜家,妄图抢夺姜氏一族的‘子崖福地’。”
安南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。
与此同时,钟神秀突然暴喝一声:“赶紧把许人山的阴神,放出来!”
巫宸棠闻听此言,急忙自腰间摸出一个白色玉瓶。
锁魂瓶!
专门用来禁锢道人神魂念头的一种灵器。
他微微用力,将玉瓶给捏碎。
虚空里顿时浮起一丝丝黑雾。
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,这缕缕黑雾,就像是有灵魂意识一般,凝而不散,幻化成了一根黑色大棒,朝着连接青铜巨鼎和钟神秀的那段由光幕组成的梯子飞去。
钟神秀双掌猛地重重拍在一起。
噗!
一股劲风旋即荡起。
由黑雾凝集而成的黑棒,被这道旋风紧紧裹住,平平稳稳的落到光梯之上。
钟神秀长吁一口气,随后身体从半空中缓缓落到祭台之上。
再看那段光洁如玉的梯子,带着那根黑棒,竟是在一瞬间沉入到了青铜鼎炉之内。
钟神秀面色略带疲惫之态,他抬手拭去额头的汗水,凝神望着炉鼎。
安南侯匆匆向他走来,忍不住问道:“你需要本侯什么时候开启巫浪城的大阵?”
“等。”钟神秀淡淡的道。
……
许人山居然还没有死。
不,准确的说,是他的阴神还没灰飞烟灭。
冷,寒冷。
鼎炉内明明是一片火海。
可当他的阴神飞入其中后,竟是感到一阵难以言明的冷意,瞬间侵入到了他的念头深处。
炉鼎内突然下起了雨。
红色的雨。
血雨!
这点点滴滴的血雨,串连成丝,触及在许人山的阴神之上,完完全全的把他包裹在内。
许人山只觉得自己如同堕寒冰冷窟之中,浑身发寒。那一根根血丝,宛似是一条条冬眠苏醒后的毒蛇,嘶嘶直叫,向着许人山的神窍深处,高歌猛进。
许人山已感知不到神窍内那盎然澎湃的神念之力了,他只能身不由己的任由那一道道血丝,缠绕伸延到他脑海之中。
当第一根血丝触碰到他的脑海中时,许人山顿觉神窍一震,全部念头犹如电击,发出一阵剧颤,而后神智开始不受控制的涣散开来。
我不想死……
懵懵懂懂之中,浑浑噩噩之间,许人山挣扎着,徘徊着。
他还不想死。
小青……我对不起小青。
许人山的念头深处慢慢浮出一个身材婀娜的青衣女子。
她的眼睛一笑起来,就像是夜空中的弯月。
她有着长及到腰的一头长发。
她一年四季,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青裙。
她是小青,是一条青蛇。
她是白鬼的妹妹。
但她却没有白鬼那么好的运气,在短短的百年时间之内,修成神魂,位列鬼仙。
小青…你还在怪我吗?
许人山的脑海里,全都是过往的那一幕幕温情画面。
彼时他和小青情浓意浓。
此时他濒临在死亡边缘。
嗤嗤~~~
许人山感觉到自己的整个神窍,在那丝丝血雨触及进入其内后,就随即发出一阵仿似火烧枯木的颤音。那覆盖在脑海上空的念头,在此刻也已变得不太纯净,其间隐隐流淌着一丝血色之光。
他感到流淌涌动的阴神念头,仿佛被截断的东流之水,再难挥发出一丝一毫的神念之力。
他有心从这种痛苦迷离的状态中,清醒过来。
然则此刻,他却好像是一个局外人般,身不由己,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切发生。
念头停止流动,那岂不是意味着我就要魂飞魄散?